岳陽縣教育體育局 謝明月
今天下午的辦公室,空氣有些滯重。一位男老師走了進來,步履遲緩。他是為妻子的喪葬費和撫恤金而來的。
“她也是老師”他聲音有些沙啞,“在職時走的。四月份還在上課,七月就沒了……胰腺癌?!?/p>
他說這話時,眼睛一直是紅的,像熬了幾個通宵。當提到“現在還不想給她銷戶”時,聲音哽咽了。我懂,那個戶口本上名字的存在,是她在世上最后的憑證,銷了,就真的好像徹底走遠了。
我的心被揪了一下。兩個教書育人的大先生,此刻一個已在天涯,一個正陷在無邊的悲痛里。我想對他說些寬慰的話,卻發現任何語言都顯得輕薄。
“老師”我輕聲說,“這本就是她該得的東西,咱們得幫她辦理出來。您想啊,說不定這也是她的心愿呢?希望您能替她辦好,把錢領回去,給最需要的人——您若需要,就用在您身上;孩子需要,就花在孩子身上。我想她知道了,心里一定會更開心的,她并不希望看到你現在悲傷的樣子。這或許,就是她現在最想看到的一點。”
他靜靜地聽著,沒有點頭,也沒有搖頭。因為要到單位去辦理相關手續,起身離開時,他走到門口,突然停住了。
他轉過身來,朝我微微鞠了半躬,雙手合攏,聲音顫抖著說:“謝謝您?!?/p>
就在那一刻,我看見兩行淚,就那樣毫無征兆地從他通紅的眼睛里,直直地滾落下來。他沒有去擦,只是又點了點頭,便轉身離開了。
望著他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,我久久無法平靜。我太理解他了。那淚水里,有多少不舍,多少愛,又有多少未說出口的話……
這份理解,瞬間穿透了時光,狠狠地撞向我的胸膛。我想起了你,想起了你生病時那些輾轉難眠的日夜。
那種可能失去的恐懼,我曾真切地觸摸過。
我拿起手機,給你發去了那段話:“哎,我太理解他了……你要好好的,我覺得你肯定比我活得久,要不然我可能會太傷心了。”
這并非什么甜言蜜語,只是一個目睹了別離的人,最本能、也最虔誠的祈愿。在這個見證了至深悲傷的下午,我唯一的念頭就是:我們必須好好的,一起好好地活著。
因為真正的愛,或許并非轟轟烈烈的誓言,而是在目睹了人間別離后,第一個想到你,并下定決心,要和你一起,把平凡的日子,過得再久一點,再暖一些。






